冻浦

但愿我们能温柔地目送

青山入我怀


将军×王爷(老活新整)/古风 HE


“青山在,朝堂便在。他在,我便在。”


𝑩𝑮𝑴:《𝑬𝒖𝒕𝒐𝒑𝒊𝒂》-𝒀𝒐𝒐𝒉𝒔𝒊𝒄 𝑹𝒐𝒐𝒎𝒛

(记得听歌)


—壹—



“你又上那树上掏鸟窝,多大个人了,好歹是个王爷!”



正堂外跪着的人低下头,白净的脸边蹭上一道灰,头发也乱糟糟的。



“哎呀娘…我知道错啦。”



被训话的人几步爬起来,又蹲在一边撒娇。结果又被一把拧了耳朵。



“哎疼疼疼疼…”


这场景让旁人看了又惊慌又招笑。




毕竟,这挨娘骂的可是当今朝上皇帝的胞弟家的皇子,丁程鑫。



“知道疼下次就懂点事。”



“夫人,马小将军来啦。”



丁程鑫听见这句话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就把亲妈丢在原地,直冲着大门跑。



一跨出院坎就看见那人刚好翻身下马,手里拿了一包东西。



“快快快趁热,你要的枣泥酥,我从军所里跑出来好不容易买的。”



府里新来的下人今天可真是见了大场面,王爷爬树便罢,还见到了风将军来给小王爷送枣泥酥?



风将军,那可是当今朝上的御林军总督头。十六岁便入军营,靶场百步外顺风穿杨,十八岁便杀敌百万。人送一美称:“风将军”。



还有人说这风将军一年也笑不了两次,话也不多。



可也就是今天众人才见识到,这风将军若是真的一年只笑两次,今儿打从看到小王爷起,就把剩下小半辈子的都笑完了。



丁程鑫一手接过来纸包,另一条胳膊勒住了那人的脖子。



“哎哟不愧是好弟弟,对哥哥真好。”



正说着,一抬头,丁程鑫的母上大人就站在门口,没好气地看着两个人。



“你就惯他吧嘉祺,你看看他把这衣裳叉的…”



马边的人挠挠后脑勺,才走了过去。



“夫人您别生气,阿程他也就在我面前这样…他平时,挺好的。”



“就是就是。”



丁程鑫咬了一口还热着的点心,“啊”了一声,把另一半塞进了旁边这人嘴里。



“你俩呀,就闹吧。”




—贰—


说起这小将军,那是当今朝上老将军的嫡子。从小和丁程鑫一起长大,几乎裤子都是换着穿。


说是习武之人不沾墨,舞文之士不从军。可将军府家这位小公子,打小就不按着老将军的意思来。平日闲了就去读书,一来二去将军夫人也劝,不如就让他去做同龄的五皇子的书伴也好。两个人这才名正言顺地一起过了这么多年。


现如今将军家的大公子远赴边疆守卫国土,眼看着老将军的气力一年不如一年,小公子马嘉祺这才弃了笔,接下御林军总督头的位子。


“近来朝上可好?”


丁程鑫拉着马嘉祺去了堂屋后,两个人坐在院子里聊天。


“不太好,我哥哥那边…还是不太平。”


“我叔叔说的?”



马嘉祺闻言去捂他的嘴:


“都说了不要叫叔叔,那是皇上。”



丁程鑫抓了把花生豆放在手心里耸耸肩:



“他才不会跟我计较呢,我又不想抢他的位置,成天混吃混喝的,他自然喜欢我…”



马嘉祺无奈,想想也是。当朝的皇帝还算英明,登基后无论是军政大事还是百姓民生,通通都有了一个新面貌。虽说帝王家想篡位的不在少数,但也最终都败于不得人心。




“最近边塞确实叛乱不休,兄长前几日来信,说若是如此情况一直持续,就只能调动朝中兵马前去支援了…”



丁程鑫听了猛地站起身:



“你不许去。”



“阿程…你不懂,这要去,也只能是我去。”



马嘉祺笑笑拉着他又坐下。



“我家中世代为守朝上将。将军府就是皇城的南天门,如今我哥哥去了边疆,在外他守江山,我辅朝堂。而今他有了困难,自然也得是我这个弟弟首当其冲。”



“那你要是死了怎么办?敌人的箭不长眼,书里都说了,擒贼先擒王。”



马嘉祺笑意更浓了,抱着胳膊问:



“哟,我没看错的话,阿程这是在担心我咯?”



丁程鑫听了这话盯着他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低下头:



“鬼才担心你,我是担心你们家老将军,一共就两个儿子,都去外面打仗了…”



刚说完就被摸了摸头。



“放心吧,我是谁?御林军最年轻的总督头。天降予我大任,降的也是祥瑞。我不会死的。”



马嘉祺说完把枣泥酥给丁程鑫都塞过来,说朝上还有事,就摆摆手走了。



那天晚上丁程鑫就做了个梦。



梦见马嘉祺他去边疆找马嘉祺,刚好吹了角,大战一触即发。



他就在边上眼睁睁地看着马嘉祺被万箭穿膛。




—叁—



一大早的丁程鑫就早饭也不肯吃,嚷着要见皇上,车马都备好,又被他亲娘拦下。



“你又要干什么啊小祖宗!”



“我得去找叔叔说,满朝那么多武官,他不能让嘉祺去挂帅…他会死的。”



“你不要这么任性。”



老夫人皱着眉把丁程鑫拉回府。



“你读你的书,嘉祺练他的兵,这都是生在皇家的本分。”



丁程鑫急得不行,在屋里团团转,说娘你不知道,他去了很危险。



“好了,你今天好好在家休息,不准出门了,明天我去带你见皇上,好不好?”



丁程鑫听了,这才来了劲儿。



“真的?”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马嘉祺老远在靶场就看见一个手下跑过来,喘着粗气叫他回军所一趟,说是有人找。



一进门才看见是丁程鑫的母亲。



“夫人…您这是?”



王妃并不着急说话,先请马嘉祺坐下,才吹了吹手里的茶。



“有件事情呢,我先告诉你,你好有个准备。”


马嘉祺捏了捏衣角。




“你和程程呢,都老大不小了。皇上说明日让我带他去宫里一趟,八王爷家的千金跟你们同岁,也是婚配的时候了…”


马嘉祺听着这话,心里没个准儿,也有了个大概。



夫人这番话无非是让他们以后淡了来往,王爷将军的,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儿便罢,各立了门户,也就不便再来往,不然谋逆不道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扣在头上。



“好,我知道了。那您代我先跟他道喜…”



王妃听着这番话也心软,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说淡就淡,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小祺,你不要这个样子。知道你从小就懂事,程程完婚那日,你作为他的挚友,也是可以去祝福的。”



马嘉祺站起来,已经忘了刚刚想说什么。嘴张开又合上。



“不用了,我再过几日就要去塞上了。还是您代为问候。”



那日傍晚的时候,马嘉祺回府上就看见丁程鑫刚好在门口等他,手里拿着糖葫芦,离得老远就要递给他。



“你怎么来了?”



丁程鑫怔愣了一下。



“我不是天天来找你吗?这有什么稀奇的?”



说着咬了一口糖葫芦:


“喏,你尝,特好吃。”



马嘉祺看着他笑了笑,摆摆手说你吃吧。说完便几步上去拥住了那人。



“抱一下。”





—肆—



丁程鑫那晚回去就被母亲叮嘱,明日面见圣上,要早起打扮一番,正式一点才行。



晚上在被窝里丁程鑫就开始盘算,怎么跟皇上讲道理,说服他不要让马嘉祺去前线。


隔天一大早他就起床,催着下人帮他更衣,赶在午时前随母亲一同进了宫。


殿外是意料之外的热闹,王公大臣见了丁程鑫,纷纷拱起手道一句“恭喜”。丁程鑫还在纳闷有什么可恭喜的,就被拉着进了殿。



殿内倒是安静得很,除了皇上以外只有寥寥几人在堂前。



丁程鑫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马嘉祺。


坏了,他不会已经被派走了吧?



丁程鑫想着就急了,行过礼没头没脑来了一句:“皇兄,您不能让嘉祺去。”



皇上听见这话也显然有点懵,抬头看了看丁程鑫旁边的王夫人。



“这……”



“程程,这件事一会儿说,皇上找你有别的事…”



丁程鑫抬起头才发现八王爷的千金,那位从小就极漂亮的姑娘也在旁边。



“朕叫你来呢,是一桩喜事。灵儿和你同岁,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了。不如就择日成了这一桩好事,你看可行?”



赐婚?


饶是再愚钝,这会儿也该懂了。



丁程鑫抬起头,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马嘉祺。那人的并不惊诧,也没什么表情。像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




“那如果,我不想娶她呢?”


“你这孩子…”



王妃在一旁急得不行,这是皇上赐婚,不婚便是抗旨。



皇上也是从小看着这些孩子长大的,一时不知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刚要进行劝说,就看见马嘉祺扑通一声跪下了。




“微臣愚钝,但现今边境势危。臣马嘉祺,请求挂帅前去支援,待战事平定再回朝。只求…”



马嘉祺抬头看了看丁程鑫,



“只求能护王爷顺利大婚。”




丁程鑫难以置信一般回头。马嘉祺已经低下了头,不肯再看他。




又一声跪地。





丁程鑫伏首:



“臣愿意遵旨完婚,只求皇上三思。马将军一去,朝中御林军无人接管,只怕内朝会不太平。”


一个求着去边疆,保一人完婚。

一个求着完婚,保一人太平……



皇上这下也犯了难,半晌才狠下心:


“请缨的准,赐婚的也准。统统不得抗旨。”



出了殿门丁程鑫走得飞快,根本不等身后的人叫他。



等马嘉祺追上,才发现那人眼眶里早就蓄满了泪。


“你到底有没有……”


“阿程。”



丁程鑫点点头。



“好,我不说。你就忍心看着我和别人完婚?这么多年了,马嘉祺。”



马嘉祺笑笑,抬手帮他擦了擦眼泪。


“不要哭。”


“你是王爷,我是将军。你处庙堂,我在江湖。这都是命数…”



丁程鑫并不理会,半晌抬起头盯着马嘉祺。



“那我们最后赌一把好不好,马嘉祺?”



“你若是活着回来,我就算死,也不跟别人完婚。”



马嘉祺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丁程鑫的肩膀。



“好,那如果我死了,你要答应我,遵旨完婚,我成全你子孙绕膝,青山入怀。”






马将军挂帅出城那日,全京城的朝臣百姓都去送他,牡丹花也连带着开了十里锦绣。



唯独丁程鑫不在。


过了城门楼,马嘉祺停在原地,回望了一眼城门。



“还有什么忘了的吗?”


副帅在旁边问着马嘉祺。



“没有了,走吧。”




而丁程鑫则是从那日起,收拾了东西住在城隍庙,谁劝也劝不动,谁拉也拉不回。



送东西的老家仆过来,也只是看着丁程鑫的背影叹气:



“小王爷,您说您这又是何必…”



丁程鑫不作声,半晌笑了笑:



“我何必?我只想再见他一面罢了。”



唱戏的人太悲情,听戏的人不作声。



看到丁程鑫这种状况,王爷府上下都急得不行,可也终究无计可施。



边塞的战事也的确不容乐观。



马嘉祺到了营中就径直去了主帐,这才看到前几日因战负伤的哥哥。


隔日便披挂上阵,接手了军队的事务。




塞外的天空很宽阔,马嘉祺有时会坐在帐外抬头看天上的星星,想起丁程鑫曾经抱怨过,京城的灯太亮,照得夜里星星都淡了不少。


“你来这里…程程知道?”



哥哥看他一到夜里就盯着夜空心不在焉,斟酌几许才问出口。



马嘉祺笑笑,心里感叹哥哥果然是懂他的人。



“知道,他挺不乐意的。”


“其实…我觉得你们若是真反抗一下,倒也不是没希望。”



马嘉祺摇摇头。



“他是王爷,我们本就不可能的。”



“那你还跟他说那样的话?”



“哄他罢了,过几个月就说我死了,他就能安心娶灵儿了。”



从前马嘉祺觉得,身为将士,就应该保卫疆土。可现在…



“这边疆我若是守不了,黎民百姓天下苍生又有何辜?”



“守不了……我也没那个颜面偷偷回去喝他的喜酒。”




—伍—



丁程鑫这是第四次在庙里见到那个姑娘了。


不知道是因为听说他在这里,还是家里人故意派她过来劝。


“灵儿,有话你就说吧,我们又不是不相识…”


八王爷家的这位千金与丁程鑫和马嘉祺同岁,小时经常一起玩耍,只是后来因为是姑娘家,便不出闺房了。



多年的玩伴此时被赐予一纸婚约,怎么想也是人之常情。



“那我便说了…”



姑娘是个利落性格,听见这话并不见外,径直坐在丁程鑫身旁的蒲团上。



“我爹说了,嘉祺他不会回来了,边塞战事告急,连马家大公子前阵子都被敌人射伤了。”



丁程鑫闻言身子抖了抖,却依旧不为所动地阖着眼睛。




“无妨,他去多久,我等多久就是了。”


“你!”



灵儿心里也着急,起初被赐婚她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知要遵旨。而眼下不知道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将军家的小公子,心里反而咽不下去这口气。



“你就那么喜欢马小将军?”



“你不懂。帝王家族,向来无心。我的心也是他给我的罢了。”



千金一听便火冒三丈,



“好,这是你说的。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来日我爹上了皇位,有你们一家好果子吃。”




丁程鑫听见这话心里一震,倏地睁开眼。


上位?



“你说什么?你爹?”


“那皇位本就是我爹的,人不能拿回自己的东西么?”


“你别瞎说,灵儿。这可是篡位的死罪。”



丁程鑫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表情认真倒也不像骗他,顿时沉下心来。



一早就有耳闻那个八王爷不简单,近期将军府无人领兵,没想到他真要谋变。



灵儿也自知说漏嘴,气急败坏丢下一句“你自己想吧”便匆匆忙忙走了。



事不宜迟。


丁程鑫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灵儿的话当真。


兵符大权此时都在塞外,朝中之士想欺上瞒下伪造军令起兵,可谓是易如反掌。


家是回不去了,只能趁今日之事泄露前赶去塞外捎信。


丁程鑫叫来两个随从,一个送信回家叫家里人尽量出城避一避,一个偷偷给他买来布衣,伪装好准备隔日清晨便启程。




一夜无眠。




那天马嘉祺请缨的时候,他分明看见那个八王爷也在堂上。



莫不是赐婚的目的…原本就是利用他,支开马嘉祺?


丁程鑫不敢再想,只觉得心里顿生一种恶寒。


既然全天下都觉得他要和马嘉祺背道而驰,那他偏不尽天下人的意。




天未亮,丁程鑫便带着一个随从准备出城,临行前揣好了先前马嘉祺赠他的一个玉佩。


他低头,温热的嘴唇贴上凉玉,虔诚地像在吻他的心上人。



“嘉祺,祝我好运。”



城隍庙在城门楼里侧,骑马出城几乎是只要一刻钟的时间。




按理说最晚灵儿也会在今晨让父亲知道她说漏了嘴,然后八王爷便会不计一切后果捉拿丁程鑫,将他除掉。



所以丁程鑫又叫来一个侍从,换上他自己的衣履坐在马车里,自己则是戴了面具,在前面驾马,伪装成车夫模样。



城门口果然已经加派重兵把守,逢出城必要巡查一番。



丁程鑫在门口被拦下,佯装无礼与看守胡搅蛮缠起来。


“停车,下马,我们要检查车里面,这是什么人?”


“这是谁你也配看?”


丁程鑫戴着面具,声音也闷了不少。


“你又是谁?”


那人正要过来摘面具,随从便从一旁过来拦住:



“几位大人,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刚聘的车夫,不懂规矩,实属冒犯。只是这人从小就因为大火毁了容,摘下来怕是会吓到诸位……”



看守闻言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摆摆手让丁程鑫先走了。




出了城门,丁程鑫藏在一棵树旁。


不一会儿那个随从也顺利地跟了出来。



“怎么样?小伍呢?”



“被他们当成王爷您带走了…”



丁程鑫皱皱眉:




“没办法,先让他委屈一下了,等我们通知了嘉祺他们,再回来救他。”





京城到塞外,饶是白昼不停跑,也要跑个几天。


丁程鑫几乎是一路不敢松懈,好不容易在最短时间内到了军营。




“马将军呢?”


“你是什么人?”




营帐外看守的没见过丁程鑫,只看得这么个穿粗布衣裳的人灰头土脸赶来,虽说长得好看,也不敢轻易松懈。


丁程鑫亮了亮腰牌。




“王爷!快去通知将军,是王爷来了。”


“马小将军呢?”




看守的刚传了信,回头面对着这个问题就丧下脸。一个表情把丁程鑫吓慌了:



“问你话呢!马嘉祺呢?”



“小将军他昨日夜里被敌寇偷袭…身负重伤,现今性命垂危…”


丁程鑫听见这话眼前一黑,一栽头晕了过去。




—陆—



醒来的时候丁程鑫眯了眯眼,看到身边的床上有个人。白净的手指露在外面,一看就花了眼。



忍着全身的酸痛,丁程鑫支着身子下了床。


几个月没见,这人比走的时候瘦了很多,几乎脱相。这会不知是还没醒,或者是处于昏迷,嘴唇微微张着,脸色苍白。


“昨日我们一时松懈,嘉祺为了替我挡,被敌寇的头领射中了肩膀……”


马家大哥从帐外走进来,叹了口气,看着丁程鑫。



“箭上有毒,何况冲劲太大,险些把他的肩膀射穿。”



“那现在呢?”



马大哥摇摇头:



“胡人这种毒我们从未见过,太医也一时无药可医。”




丁程鑫掀开马嘉祺身上的被子,才看见左肩膀的伤口,即便缠着绷带也已经泛黑。




“程程,你这是…”



丁程鑫只思考了三秒,二话不说用剪子剪开了绷带。


裸露出来的伤口已经溃烂。



丁程鑫俯下身,嘴唇贴着那处伤口,然后扭过头吐出嘴里的毒汁。




“这…这是剧毒啊!”


前来送药的太医见状着了慌,忙上前要拦丁程鑫。



“吸出来或许还有希望,不救他难道就看他死了吗?”



丁程鑫这会儿脑袋格外清醒。不再理会旁人,专心贴上去,把伤口里的毒汁一口一口吐出来。直到嘴里的苦涩混杂着血的腥甜。



他抬手摸了摸还在昏迷中的人的额头,俯身贴着脸颊吻了吻。



吻毕,丁程鑫抬头站起身,郑重地向马大哥行了个礼。



“马将军,我来这儿是为了请求支援。八王爷疑似趁空兵变篡位,现今御林军无军令在,状况实属危险。”




马嘉祺还昏迷着,准是不能回朝。


更别提马大哥,塞外一日无人把守,便是给进犯敞开大门。



“臣恳请将军,许臣一军令,臣定当拼尽全力,回朝护驾。”




丁程鑫回头看了看马嘉祺的睡颜。



其实在临行前的那个晚上,他还因为害怕而发抖地睡不着,可是今天见到了马嘉祺,他却安下心了,哪怕那人不一定会再醒过来了。



手里握着兵符,丁程鑫跪在马嘉祺床前,将随身的玉佩放在了他手心里。




“嘉祺,从小都是你护着我,挨打也是你挡,干架也是你扛……”



“这次换我护你。”




出帐时已是夜。四下静谧,丁程鑫走到大路上便不让马大哥再送行。



“马将军快快请回,军中不能没了您。”




马家大哥见状眼眶早就湿润,半晌只说了一句:



“王爷放心,臣也会拼尽全力,不管是守边塞,还是救嘉祺。还请您万万保重,他不能没了您。”



“保重。”



“还有,您…抬头看看天。”



丁程鑫抬头,才发现宽阔的天际繁星点点。自幼在京城,他也从没见过这么美的星空。




“这是嘉祺朝思暮想,一直想带您一起看的星星。”




回程路上,随从一直有些担心丁程鑫的身体撑不住,毕竟也是惯在家里这么多年的小王爷,连连叫他歇息一下再走。



丁程鑫不敢松懈一刻,已经离家好几日,不知京城是何局势,便拒绝了。




到了京城果然形势不容乐观,大致是已经动乱,城门都大开,街道商户也闭门不出。


丁程鑫骑着马站在破败又空无一人的街头,环顾四周,突然勒住马,仰天大笑着。



“世人都说我这人,废物一个,背地里叫我废柴王爷。”


“是,我是废柴。”



丁程鑫从鞘里拔出剑。



“可谁也没说过,废柴烧不起来啊。”


“他马嘉祺说要许我青山入怀,现如今,青山在,朝堂便在。”



丁程鑫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集结好的自家士兵,这都是他这些年藏在街市邻里的布衣之士。



“他在,我便在。”




此后若是这朝没了他信仰的火光,

我便是唯一能为之燃烧起来的神明。





—柒—



丁程鑫带人杀进皇城的时候,八王爷已经把皇上囚为傀儡。



军中是在三天前得令,说皇帝欺上瞒下,引起众怒,加之八王爷绑了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拿着手里伪造的兵符进行号令,军中这才揭杆而起。



有了自家军队的掩护,丁程鑫直接杀到了主殿外。那八王爷看他下马立在堂前,立马拍案而起。



“来人!抓忤逆圣上叛逃之人。”




周围的士兵涌上来,丁程鑫解了披风,扔了剑,掏出一个小小的物件,举过头顶。



“臣奉马将军之命,特来号令众将士。”



四面八方的士兵突然停下,领头的看到丁程鑫的手里,赫然是军中的最高指令符。



“他的是假的!我的才是真的。”


诡计突然被戳穿,八王爷也几乎歇斯底里。



“大家若是不信我,可以去看八王爷手里的符。马家世代为将,军中人自会明白,传下来的兵符上有各朝皇帝亲印,总共三十六个关卡,七七四十九枚鳞片。少一道,都是假的。”



“八王爷率军谋反,众将……”



话未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丁程鑫猛地回头,发现马嘉祺在他身后。




“将军!”


“马将军回来了!”



一众将士看到总督头,这才明白过来果真是被蒙骗,成了暗中逆反的棋子。



丁程鑫并不说话,走过去把符递给了马嘉祺。



“众将听令,八王爷叛兵逆反,以下犯上,现将之捉拿,听候发令。”



马上的人声音略微嘶哑。一袭白衣坐在上面,细长的丹凤眼不带什么感情。病弱之态仍在,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只是个孱弱的书生。可这人乃是当朝最年轻的少将军,所屠之处横尸遍野。


凑近去就能感受到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极为寒凉的杀气,病灶中火,也并不影响这番话的掷地有声。


俨然一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凛然。



“违抗者…”


马嘉祺从鞘中拔出剑,稳稳地指向造反的逆贼。


“杀、无、赦。”






造反的主谋被抓住,其隐藏在军中的卧底也一一被惩治。



丁程鑫和马嘉祺一起去地牢里找到了被关押的皇帝和王爷府将军府的一众人等,把人救了出来。 


刚安置好,马嘉祺就因为失血过多晕倒在了堂前。






睁开眼睛的时候,马嘉祺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



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个人,这会儿像个什么动物一样几乎挂在他身上。



马嘉祺只觉得他衣服都被汗打湿了,轻声叫来下人,才勉强挪下床换了个衣服。



“昨天…一切都还好吗?”



下人好像很惊喜的样子,连忙送来热水和毛巾给他擦着,听见这话愣了一愣,才笑笑说,昨儿没什么,只不过将军您,已经昏迷了好几日了。



“那阿程……”



“您中的是西域的毒,很罕见,一到夜里体温冰凉。小王爷每天都守着您,怕您冷,就贴着您一起睡。昨儿还有点咳嗽,但还是死劝都要来…”



马嘉祺愣住了。




回头看看床上那人,睡得不算安稳,这会儿皱着眉,嘴里也不知咕哝什么。



他走过去把丁程鑫的手拉进怀里,贴在胸口的位置。



被梦魇缠绕的人突然醒了,眼角泛着泪光,睁眼的顺势落下一滴,挂在颊边。


丁程鑫是被噩梦吓醒的,醒来后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敢确定面前的场景不是做梦。


他左右拍了拍眼前的人,发现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便一个猛扑扑进了马嘉祺怀里。



“哎疼疼疼疼…我肩膀…”


“我碰着你了吗…疼吗…快!快叫太医。”



丁程鑫说着就要爬起来,差点一个趔趄又从马嘉祺怀里跌倒。



马嘉祺见状赶紧捞人,又重新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不怕,我没死,好好的呢。”



丁程鑫终于缓过神,窝在马嘉祺怀里大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往外掉,哭得马嘉祺的衣服和他自己的衣服都湿了。



“你终于醒了…我天天都梦见你死了不要我了。”



马嘉祺自知委屈坏了心上人,鼻子一酸也几欲落泪,抬手认认真真帮丁程鑫擦眼泪。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在呢,以后都再也不离开你了。”




—捌—



马嘉祺和丁程鑫两个人跪在堂外已经两个时辰了。



两个人大病初愈,第一件事就是去跟家里人表明心迹。婚事不用说,八王爷一家都被看押,择日斩首,丁程鑫与其千金的婚约自然就破了。


只是王爷府和将军府依旧不同意这两个人的事。任谁说都觉得荒唐至极。


王夫人在堂里转过来转过去,终究不顾王爷的反对,出了堂外就让两个人起来说话。



“别跪了,鬼门关前走了不知几趟。好不容易调理好,再跪出个好歹来。”



丁程鑫不为所动,依旧保持今天大家不同意我就不起来的原态度。


马嘉祺也不起来,磕了三个响头,才恳切地对王夫人说:



“夫人,我这条命是阿程给的。来世不可追,唯有今生今世我对他好,才能报答他。求您成全。”



王夫人闻言也落了泪,甩甩袖子又回屋,崩溃地喊着王爷,说这事她管不了了。



父亲对丁程鑫这个小儿子一向溺爱,原本在这件事上一步也不让,毕竟不是常理之事,可看着两个人都舍命为对方的架势,心也不得不软下来。



“皇上准,我们便遵旨。”



经过兵变之事,皇帝明显更加强朝政,积极纳谏,朝廷一时人流往来不止。



马嘉祺就带着丁程鑫请求入朝面圣,当着文武众官的面又跪在朝堂上。



“你们又是何事?”



皇上一看是这两个人,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冲丹田。



“请皇上赐婚。”



丁程鑫叩在地上,颇有一种得不到应答就不起来了的倔劲儿。



皇上先是遣散了无关的王公大臣,才转过来身站在两个人面前。



“你们先起来吧…”


“今日若得不到皇上一句恩准,臣便不起。”



皇上急得踱了好几步,又叹口气踱回来。



“朕准还不行么?朕若是不准,只怕你们两个要跪遍整个京城罢!”



丁程鑫没忍住笑了笑,伸手拉马嘉祺的衣角。



“怎么说你们也是救驾有功之人,本应大赏。现如今……朕也就成全了你们罢,回去收拾收拾,择日完婚。”



“叔叔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哎哎哎,嘘——叫什么呢,这是在宫里!”


“哎好嘛,皇上真乃英明,臣等不胜感激。”



马嘉祺也站起身,向皇上行了个礼。



“好了好了去罢,朕还有很多事情。”



皇上看着这俩人就糟心,无奈于自己的命都是这俩人救的,也就便罢。




“哎,还有。大婚那日礼节不可少,凤冠霞帔都要有,这是皇家的规矩。”



“皇家规矩”一出,马嘉祺心里一惊。


这不就是要自己戴凤冠霞帔的意思?



得,当初就不应该救您。



丁程鑫听明白意思也捂着嘴笑,收获马将军一记眼刀才包住嘴。



出了宫,两个人并不急着回府,一人一匹马,一路轻骑去了城外的小山。



花都开好了,漫山遍野都是锦簇织缎的景象。两个人下马,就躺在山坡上晒太阳。晒着晒着又打着滚闹个不停。



马嘉祺拉着丁程鑫的手腕把他压在身下,隔着一片花瓣去吻他的唇。花木的芬芳软烂着,却又是一个不含什么杂念的亲昵厮磨。



“你还记不记得十六岁那年,我用花给你编了个花冠,你戴在头上,比花儿还好看…”



丁程鑫笑着点头。



那日除了有花冠,还有他懵懵懂懂,在黄昏时分偷下马嘉祺嘴角的一个吻。



“我十六岁就决定了,要么不娶,要么…你就是我的将军夫人。”





少年游卿心,漫漫卷云来。

相思尽痴意,塞上星落台。

魂渡千山月,梦入江澎湃。

桃李几重暮,青山入我怀。






END.




(片尾祭出我的过年期间才艺展示,给大家整段即兴打油诗………)

(跳戏不赖大家,赖我水平差…前几天问我有什么不擅长题材的,我再加一样…古风。我给古风文跪下了,简直是降智打击…整了一个通宵才磨完,就是倔…不过以后也是还会再挑战的。)


评论(66)

热度(2578)

  1. 共15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