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浦

【十二个愿望】冒牌先生

01.

马嘉祺发誓。

这是他最后一次来麻将馆找那个家伙要钱了。

两个星期前麻将馆老板在马嘉祺兼职的店买了一包红塔山，他一摸那纸币的质感就不对。可巧这会儿便利店老板也回来了，这俩人本身就不对付，要让自家老板知道对家拿假币来糊弄人，麻将馆赶明儿就得被他老板抄家伙掀了。

所以，为了唐人街整个街区的和平和安宁。

他小马，忍了。

反正和麻将馆老板儿子在一个学校，横竖就算不熟，也能找他要过来。

可马嘉祺万万没想到，这儿子居然比老子还难搞…

马嘉祺第一次拿着那张纸币站在丁程鑫面前时，丁程鑫嘴里正叼着樱桃味的棒棒糖。

马嘉祺比他高了小一个肩膀，结果这人愣是一个正眼都没给他。

“那个，你爸爸前几天来我这里买烟，可能是没注意吧，给的是假钱，我就先给垫了，麻烦你……”

“那不是我爸。”

丁程鑫一句话都没听完，跺了跺脚就走了。

？

士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丁程鑫每天放学都能看见马嘉祺的身影。

没见过为了几美金这么坚持不懈的……

马嘉祺表示，这钱不是钱，是他的尊严。

即便他承认丁程鑫是真的长得很好看，但原则就是原则。

别的钱都可以不要，这钱，不行。

于是两个星期后，他又出现在了麻将馆门口。

“程程啊，是找你的吗？”

丁程鑫的外婆有点花眼，打远看着一个瘦高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就默认是自家孙子的同学了。

丁程鑫在小铁门后往外看，一看又是隔壁班那个天天堵自己的人，恨不得一个白眼就翻上天。

怎么又来了啊…

“是找我的，婆婆你歇着吧。”

马嘉祺口袋里还塞着那张纸币，看着丁程鑫从门后走出来，就又要掏出来给他看。

“你爸爸这张真的是假币，数字部分摸上去没有凹凸感，安全线内的字样没有真钞的明朗，所以……”

“你烦不烦？”

丁程鑫皱了皱眉，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纸币塞进了马嘉祺的口袋。

“给你还不行么，呆瓜……”

说着就蹬上脚踏车要走，却又被身后的人拦住了。

“道歉。”

马嘉祺的语气不容置喙，手握在丁程鑫肩膀处，倒也没怎么用劲儿。

身后的麻将馆突然人声鼎沸，马嘉祺回头看，原来大门打开，有一批人出来了。为首的好像就是麻将馆老板，丁程鑫的爸爸。

“哎哟喂……”

再一回头，丁程鑫连着脚踏车一起在柏油路上摔了个结实。

“爸！你看那便利店老板家的小前台！他打我！”

？？这可是旧金山啊大哥，你怎么还碰上瓷儿了呢？？

好死不死冤家路窄，便利店老板此时也从街对门拎了一兜西红柿胡萝卜什么的出来，老远就看见麻将馆老板揪着前两天刚招的收银员耳朵骂街。

于是麻将馆老板揪着马嘉祺骂，便利店老板追着麻将馆老板打，丁程鑫在旁边倚着自行车吃西红柿…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三个人都因为危害社会公共治安，被抓进警局关了一夜。

当然，是丁程鑫亲手报的警…

02.

从警局出来，便利店老板就从钱包里扯了几张纸币塞给了马嘉祺。

“老板您这是？”

“走吧你小马，我一小店面，招财不招灾哈。”

说完就开着他的小破奥拓，留马嘉祺一个人在警局门口吹凉风。

警局离华人街不算近，大早上的也没有公车，马嘉祺就只能沿着路边走，打算等看看有什么咖啡店之类的待一会儿，顺便买杯热咖啡喝。

走着走着，马嘉祺又听见身后的喇叭声。

一回头，害他蹲了一晚上警局的始作俑者就在身后，推着一辆小绵羊冲他笑。

“Hi!”

嗨个大头鬼。

马嘉祺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然转过头就不理丁程鑫了。

“哎哎哎别生气嘛，哥这不是来接你来了？”

丁程鑫拧了拧车把，蹿到马嘉祺前面挡住了去路。

“没生气，麻烦丁先生让个道。”

“还说没生气，你看你苹果肌都气瘪了…”

昨晚上那场“激战”让马嘉祺脸上也挂了彩，脸颊上一道红痕还渗着血，在警局来不及处理，只能先用纸巾擦了擦。

“你说你，看着挺机灵，成绩也不错，怎么就傻乎乎的呢？”

马嘉祺还梗着脖子不肯理丁程鑫，皱着眉回了一句“我不傻”就又要往前走。

“哎哎哎你倒是等我把话说完啊！”

“昨天我爸他们出来那会儿，有个小偷要偷路边一个姑娘的钱包，我也不敢打草惊蛇，这片人谁不认识我呀是不是，然后我就栽地上了嘛，想着弄点动静吓吓他，哎呀对不起啦…”

丁程鑫说着还把车锁上，下了车就拉着马嘉祺的手臂晃来晃去的，跟昨天横里横气的小霸王俨然不是一个人。

马嘉祺看着他亮亮的眼睛，心里跟小鼓槌似地敲来敲去，始终也没能甩开那人的手。

“走吧走吧。”

马嘉祺接过丁程鑫手里的小头盔戴上，示意丁程鑫上车。

站着的人却迟迟不动。

“怎么了？不走啊？”

“那个…”

丁程鑫手里拎着头盔，脸上的表情又不好意思上了。

“其实这车我跟我邻居借的，不太会骑…”

马嘉祺这次是又好笑又好气：

“你说你，看着挺机灵，成绩也不错，怎么就傻乎乎的呢？”

马嘉祺抱着胳膊，用丁程鑫刚刚呛他的话原封不动呛了回去。

“哎你还活学活用啊？”

“别废话了上来吧，待会儿早高峰堵不死咱俩。”

马嘉祺伸手就把人捞过来，仔仔细细把头盔给丁程鑫戴好，自己坐上前座握上了车把。

“扶稳了啊，颠下去怪不着我。”

两个人把小绵羊还给了邻居，丁程鑫又死乞白赖拖着马嘉祺去了他家，说是赔罪。

因为是周末，麻将馆生意正好，白天家里没人，丁程鑫就让马嘉祺在沙发上等他，取了医药箱就给马嘉祺脸上挂的彩处理了一下。

“嘶…”

“别动，我待会儿给你戳得更大了。”

丁程鑫拿着棉签，颇有些笨拙地按着马嘉祺脸上的伤口。

“我这还是第一次给人上药呢…”

马嘉祺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看着不足一个手掌外丁程鑫放大的脸。

眼睛好看。

睫毛也挺好看，还有点卷。

鼻子真挺…

嘴巴…像日本杂志封面的彩妆模特。

“好啦，又是一个帅气的小马啦。”

丁程鑫倒是没在意到马嘉祺炽热的眼神，心满意足地给人上完药，还吹了口气。

“快说，怎么谢谢我？带你回来还给你上药？”

果然一切美貌的东西都会骗人…

明明进警局就是这个人害的，这会儿顶多是两清，怎么还谢上了…

不过马嘉祺自认不是个小气的人，便也不再说什么，轻声说了句“谢谢”。

“就这样啊？”

“你可是害我丢了兼职哎…”

丁程鑫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你说就那个便利店啊？早点走是好事…”

这句话马嘉祺倒是真没明白过来，不过看样子丁程鑫是知道一些什么的样子，也不再往下问了。

“这样吧，后天我们舞蹈社比赛，你来给我加油呗？”

“后天？几点啊？”

丁程鑫口中的“后天”正好是平安夜，马嘉祺要参加学校的公益活动，结束可能就要下午六点了。

“七点半，就在学校小礼堂，记得来。”

时间恰好，马嘉祺心想，反正也是无聊，去就去呗，一大帮人热闹一下，倒也没什么不好。

“行，我这边忙完就去看。”

03.

平安夜如期而至。

虽说是西方节日，但毕竟是在国外，唐人街也张灯结彩一起庆祝了起来。

马嘉祺穿着圣诞老人的玩偶服，在福利院给小朋友派发小礼物和平安果。

小孩子们爬上沙发去揪马嘉祺的假胡子，马嘉祺也并不生气，转手又从大口袋里变出小汽车，姜饼人，洋娃娃之类的小玩意儿发给小孩子们。

另一边丁程鑫的舞蹈比赛也进行着。

虽说是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可丁程鑫也是真的很想赢。

其实倒也没别的，就因为他算了算，把自行车卖掉再加上第一名的奖金，就刚好能买辆小绵羊，他也就不用再借邻居太太的了。

赛制采取的是车轮战，也就是说撑到最后的人也要相应地多上台很多次。

几轮下来，丁程鑫就明显感觉体力跟不太上了。

台下他留给马嘉祺的座位还空着，丁程鑫瞟了几次也都没看见人影。

骗子。

说好了要来，这半天也不见人。

志愿活动结束后，福利院院长坚持要留几个志愿者一起吃晚饭。

马嘉祺再三推辞后才顺利出了福利院，低头一看表，已经快九点了，于是连衣服也来不及换，打上出租车就往学校赶。

礼堂门口围了一大片人，看样子比赛是挺激烈的。可再往人群里走，马嘉祺就听见了更为激烈的争执声。

拨开人群一看，丁程鑫就在台子上，被几个留学生拉着，似乎是在劝架。

而对面就是几个白人，看上去是本地的学生。

“TMD，外国人了不起啊！看不起谁呢？”

丁程鑫脸都憋红了，对面也不依不饶指着丁程鑫骂些污言秽语。

“Shut up！”

马嘉祺摘了头套和假胡子，拦在了丁程鑫面前。

“Yoo~Are you Santa Claus，Chick？”

“Or… are you his boyfriend?”

（你是圣诞老人吗，小鸡仔？）

（要么，你是他男朋友？）

对面的人毫不吝啬地出言调侃，末了还吹了几声口哨。

“Yes,I am.So what fools are you?”

（我是又怎样？你们又是什么蠢货？）

马嘉祺的声音坚定有力，会场里霎时安静下来了。

不等对面的人回答，马嘉祺丢下一个不屑的眼神，抬手拉着丁程鑫的手腕走了。

两个人走到礼堂外的小花园，马嘉祺才松了手，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就要给丁程鑫擦额头上的汗，却被丁程鑫躲开了。

“擦一下，不然吹风会感冒…”

“你为什么拦着我骂他们？”

丁程鑫还置着气，一拳头砸上了马嘉祺穿着圣诞老人衣服的大肚子。

“生气的话再多锤几下，没事，我衣服厚，没感觉。”

丁程鑫听了这话倒是停下了，顿了一会儿，又抬手摸了摸马嘉祺肚子上的大口袋。

“对不起，可他们说我们是弱鸡…”

马嘉祺笑笑，张开胳膊左右晃了晃：

“来，圣诞老人来抱抱你。”

丁程鑫一下子委屈劲儿上来，猛地扑上了马嘉祺的大肚子，还把人撞了一个趔趄。

不过，“圣诞老人”的怀抱果真温暖又软乎乎。

“有的时候，多说无益，你要证明给他们看，知道么？”

马嘉祺低头摸了摸丁程鑫的头发，另一只手从大口袋里摸出一个圆圆的苹果。

“喏，今晚最红的一个苹果，我偷偷给你留着了，快拿上，圣诞老人提前黑幕给你的礼物。”

丁程鑫接过来，也不管洗没洗，啊呜一下就咬了一大口，然后捧着递给马嘉祺。

“特甜，你尝尝。”

马嘉祺也不管了，就着丁程鑫的手也咬了一口苹果。

“就是，真甜嘿。”

所以虽然平安夜过得不是很好，但至少，圣诞老人没有缺席，一切就总归都是圆满的。

04.

周三实验课。

丁程鑫拿着胶头滴管一个劲挤水，讲的要点老半天也没动手操作。

“你干嘛呢丁儿？”

丁程鑫还在神游：

“你说…我元宵节送他什么好？”

“她？丁程鑫你谈女朋友了不跟哥们儿说？”

同桌听了这话大惊失色。

“哎呀不是！是我一朋友。”

“哦，他也是留学生吗？不如送包汤圆呗？我看小超市卖挺贵，你送两包，那就是奢侈品了！”

汤圆？

这挺靠谱。

想来马嘉祺今年过年也不会回家，不回家连个汤圆都吃不成喽？

那不行。

再过一个星期就又是元宵节。

丁程鑫自从知道了马嘉祺的生日早在12月份就过完了，就一直想找个日子约马嘉祺吃饭，可苦于一直没有契机。

最近马嘉祺好像也忙得很，两个人隔壁班，却愣是没见过几面。

“你说，怎么样才算喜欢啊？”

胶头滴管仍然还在丁程鑫手里。

冷不丁被问这么一句，同桌也懵了。

“这我倒不知道，不过我姐姐说，喜欢一个人就是你愿意跟他分享你最想要的东西…你现在最想要什么啊？”

“我想买辆小绵羊。”

“那…你愿意跟那个人一起骑吗？”

丁程鑫想了想。

他为什么想买小绵羊？他又不会骑。

只是那天从警局接马嘉祺回来的时候，他觉得坐在小绵羊后面的感觉真的很棒，仅此而已。

所以与其说他愿意和马嘉祺一起骑小绵羊，不如说，本来这小绵羊，就是为了马嘉祺买的啊。

“我懂了我懂了。”

下了课后，丁程鑫就跑去超市买了两大袋最好的汤圆。还要了泡沫箱和冰袋，抱着一起准备给马嘉祺作为礼物。

马嘉祺今天下午是有课的，这他倒是清楚。折腾一会儿再回学校找他，时间上应该也差不多了。

这么想着丁程鑫就抱着泡沫箱往学校走。

午后的街道其实还是很安静，丁程鑫一面想着一会儿要说的话，一面拐进了通向学校门口的小巷子。

先说一句延迟的生日快乐。

然后是…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骑小绵羊？

不对不对…

正想着，安静的小巷猝不及防响起一声枪响。丁程鑫几乎是愣了一秒，就赶紧抱着箱子要跑，结果下一秒就被人扑倒在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的大衣还紧紧裹着丁程鑫的头。

子弹贴着丁程鑫耳畔划过去，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只是觉得全身都僵了。

几分钟就过得像几年那样漫长。

恍惚间丁程鑫还在想那天警局门口，马嘉祺夹克外套口袋里的温度，和小绵羊加速的时候突然贴上马嘉祺后背的感觉。

他心想：

如果能活下来，他一定要和马嘉祺再骑很多很多次小绵羊。

稍稍安定下来，丁程鑫抬头去看护着他的人。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命里注定的就一定躲不掉，刚刚生死一线间脑海里的那张脸就在眼前，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眼泪就瞬间蒙上了视线。

马嘉祺起身拉着丁程鑫躲在了旁边一个铁皮垃圾箱背后，嘴唇也有点抖，却也慌慌张张给他擦眼泪。

“没关系的，不哭啊，我在呢…”

丁程鑫却忍不住眼泪一般，死命搂着马嘉祺的脖子不撒手了。

他经历过这样的时候。

十岁那年在麻将馆门口，也是像这样的午后，他眼睁睁看着一个路人跌倒在血泊里，怀里抱着一个蛋糕盒子。

盒子摔在地上，粉红色的奶油都溅出来，巧克力做的牌子上还写着：

女儿生日快乐。

而他被外婆藏在路边的货车集装箱里，咬死了嘴唇也不敢哭出声音。

“没事的，过去了…”

马嘉祺轻轻抚着丁程鑫的后脑勺，声音也柔柔地念着。

两个人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恢复了体力。

丁程鑫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又有点不好意思，甩甩手先一步往前走着。

“喂，今天要不是我，你可是要被打爆脑袋的哎…”

马嘉祺在后面笑着说。

“那又怎么样…我不怕死啦！只不过，这个就不能亲手给你啦。”

丁程鑫这才想到今天找马嘉祺的本质目的。

刚刚那么紧急的情况，居然都没忘了手里的泡沫箱子…

“喏。”

马嘉祺接过丁程鑫递来的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两袋速冻汤圆。

“你这是…为了报答圣诞老人的苹果，所以送汤圆啊？”

丁程鑫笑嘻嘻地点头，

“不要忘了民族传统嘛。”

“还有…虽然晚了，但是还是生日快乐…”

马嘉祺点点头，表示对这个礼物还挺满意。

“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马嘉祺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信封，递给了丁程鑫。

“我听Jakson说了，你想赢那个比赛是因为买小绵羊还缺点钱…”

丁程鑫接过信封数了数，里面刚好是加上自己的存款，可以买下小绵羊的钱。

“你哪来的钱？”

“前段时间没事干买彩票中的奖…”

马嘉祺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这谎撒得未免有些太假…

其实这钱是他这几天帮人做散活翻译挣的。

“啊啊啊我要有小绵羊了吗！”

丁程鑫已经沉浸在了获得小绵羊的喜悦里，也没注意反驳这个纰漏众多的谎。

“走走走，回你公寓，我亲自给你下汤圆吃！”

05.

马嘉祺的合租室友回家过年了，不大的房子里剩了他一人，也难免有些空旷。

丁程鑫来了就不一样了。

他坚持要独立完成烹饪，死活也不让马嘉祺进厨房。

一个小时后，丁大厨的菜出锅了。

两碗汤圆，一盘回锅肉，一大碗火腿肠炖蛋…

“别嫌弃啊，这是我最好的拿手菜了。”

丁程鑫咬着筷子加了一块回锅肉。

“真的不错，你别看卖相不好哈，真挺好吃，你尝尝。”

马嘉祺也听话夹了一筷子，味道果真不错。

吃饭间，电视新闻报道了今天在巷子里的枪击事件，持枪人并没有有效证件，这让两个人又捏了一把冷汗，果真是死里逃生…

不过好在已经逮捕，也并未构成人员伤亡。

直到看到官方公布的嫌疑人正面照，丁程鑫转过头去，看到马嘉祺僵住了表情。

新闻里的照片不是别人，就是马嘉祺曾经工作过的便利店的老板…

丁程鑫倒是不怎么奇怪的样子，专心吃着黑芝麻汤圆。

吃完饭后，两个人坐在阳台上看远处的城市，却又好像是各怀心事。

“马嘉祺，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愿意还你钱吗？”

冷不防地，丁程鑫突然开了口。

“为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我爸爸从来不穿运动鞋的？”

马嘉祺呆住了。

其实那天去便利店买烟的，不是麻将馆老板，而是丁程鑫本人。

“我发现你在那家便利店打工，就想把你拖出来，可你又不认识我…我就只能打扮成我爸的样子，结果又没借到皮鞋…”

马嘉祺还是愣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谁知道你那么聪明啊！虽然没认出来我的破绽，但你一摸就知道那是假币了…”

“后来马路上有人偷小姑娘的钱包也是我编的，其实没有，其实是我看到便利店老板进了杂货店，才故意挑的事…”

经丁程鑫描述，那家便利店原就是一家黑色交易的地下组织，早晚是要被查抄的。到时店员老板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所以我才说，你早点离开，是好事。”

白天是阴天，这会儿天倒晴了，云雾中月亮也冒头。

马嘉祺听了丁程鑫的话，半天才长舒一口气。

丁程鑫心里一边笑马嘉祺傻，又忍不住开始想今天在实验室的话。

他想说，马嘉祺，我买了小绵羊啦，你可不可以带我骑？

下一秒，幻觉一般，丁程鑫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人握住了。

心脏跳得砰砰快，拿出了即将要破开胸膛的架势。

马嘉祺的手还在摸索，慢慢地把丁程鑫的指缝扣住，终于掌心相贴。

这一下子马嘉祺也紧张坏了，一面怕人跑，一面又怕吓着人。

犹豫半天才侧了侧头，另一只手轻轻捏着丁程鑫的下巴，把人转过来和自己对视。

离得近了，丁程鑫都快被盯成对眼，干脆眼睛一闭，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面前的人轻轻笑了，抵在下巴的手指也撤开。

“可以吗？”

马嘉祺语气是征求的，礼貌的。

“什…什么？”

“嗯，我是说，可以吻你吗？”

丁程鑫几乎忘了怎么说话的样子，只慢慢点了一下头，下一秒就被封住了嘴。

马嘉祺的吻倒不如他本人一般温吞。

轻缓，但每一下攻占又都是坚定的。几乎吻到人仰着脖子，舌根和舌尖都发酸。

一个深彻的吻结束后丁程鑫干脆埋在马嘉祺怀里不敢动了，怎么哄都不肯抬头。

“怎么啦，这么害羞的么？”

丁程鑫闷在大衣里点点头：

“太快了吧？”

“不快，我救你一命，你捞我一次，刚好扯平了。”

马嘉祺把大衣裹紧，又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又看到丁程鑫红透的耳根。

“进局子的时候倒也没这么聪明…笨笨的…”

丁程鑫被撩得心里发燥，忍不住小声咕哝。

“谁告诉你我笨笨的，是圣诞老人吗？”

马嘉祺还不依不饶地去蹭怀里人的侧脸，蹭着蹭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

丁程鑫闻声低头，在看到物件的一瞬间僵了脖子。

一管黑漆漆的枪从马嘉祺大衣口袋里露了出来。

“你你你哪偷的？”

看着丁程鑫被吓得不轻，马嘉祺才连忙把枪又藏好。

“别怕别怕，我的枪。”

“你就不问问，我今天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在小巷子里啊？”

丁程鑫傻眼了。

这一说他才想起来，那个时候马嘉祺明明还没下课。

“好吧，你冒牌你老爸，我也冒牌一次大学生，刚好又扯平了。”

这会儿丁程鑫才发现，马嘉祺今天和平常在学校的时候的确不一样…

“跟你坦白，我其实…”

马嘉祺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证件，

“是警察来的。”

“应聘便利店也是为了查老板，今天在巷子里是因为接到了线报要去查货。”

“呃…我还必须承认就是我每天堵着你让你还钱，其实也是借机查麻将馆附近的街区。”

“但我只查了一次就确定没问题了，后来…”

马嘉祺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后来都是因为…咳…其实挺想见你的。”

看着丁程鑫好像被接连几件事砸懵了，马嘉祺又有点内疚。

就该早点跟他说的，这不是骗人吗…

“你…如果觉得有被骗的话，也可以骂我的…但你还是务必考虑一下那个…”

马嘉祺抬头看了看丁程鑫。

“那个，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丁程鑫听见这句话才如梦初醒一般，狠狠摇了摇头，

“不是，我只是有点震惊…”

“震惊什么…？”

“我突然有了一个警察男朋友，这也…”

丁程鑫咽了咽口水，

“这也太酷了吧！”

马嘉祺刚刚是真的有被丁程鑫呆滞的表情吓到，这会儿才无奈地松口气，又把人重新搂进怀里。

“所以是你的圣诞老人，也是你的警察叔叔。”

06.

丁程鑫还是不会骑小绵羊。

可他从新年开始，有早课的日子里可以多睡十分钟。

因为他的警官先生会骑着小绵羊在家门口等他，然后送他去上课。

马嘉祺依旧在执行各种各样奇怪的任务，类同护送鹅妈妈一家过马路，帮华人街耳朵听不太清楚的老奶奶解释问题。

可他从新年开始，在每个元宵节都会收获圣诞老人的奖赏。

礼物是一锅热腾腾的汤圆，和小猫咪上下课的专属小绵羊。

END.

马嘉祺十七岁生日快乐！

这是陪你度过的第二个生日啦我的小男孩，其实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好像全写下来的话有点不现实呢......我希望你自由，快乐，无论是你自己能给你自己的快乐，还是人们所谓的世界能够给你的快乐。

诚然这个世界是充满泪水的深谷，我也一直都相信你，你会成为一叶小舟，救渡你自己，也救渡我。

生日快乐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