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浦

但愿我们能温柔地目送

筵席【短篇】

 

6月4日。

晚 8:12

 

空气中充斥着闷热的因子,头顶的风扇叶片也在被迫做着最后的挣扎。

教学楼灯火通明,但也鸦雀无声。

这是高考前最后的晚自习了。

 





上午的时候举行了毕业典礼,也是暨高考宣誓。主席台前拉了巨大的红色条幅,那些个振聋发聩的宣誓词几乎是嵌在了耳膜中。


宣誓结束后是签名环节,马嘉祺看了看“加”字上面龙飞凤舞的“丁程鑫”,笑着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了旁边。

 

天公作美,阴沉了一上午的云翳直到傍晚才有逐渐积起雨的趋势。

丁程鑫抬头喝完最后一口浓缩雀巢,中性笔把试卷上错误的答案划掉。



马嘉祺并不在教室,大概是在外面背书,或者在办公室请教问题。丁程鑫也无心理会,虽然是亲的男朋友,但此时此刻还是导数压轴比较重要。

 

马嘉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空忽然闪出一道白光,等回到班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雷了,走廊上有的班级传出女孩子压抑的惊呼,马嘉祺路过丁程鑫的位置,轻轻地拍了拍肩膀。

 

“放学记得拿吉他。”

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的口型,毫不费力地读出了语意。

 

 

上午毕业典礼的时候两个人都用了吉他,唯一可惜的是两个人并不在一个节目里,为此,上个月丁程鑫还不开心了很久。马嘉祺只能安慰他说,没关系,上了大学,什么艺术节文艺晚会多的是,到时候咱俩一起弹吉他唱歌。

 

丁程鑫挑眉,就这样?

 

马嘉祺笑。

哪能就这样,我还要当着全校人的面儿亲你。

 

最后反倒是把先开撩的人说得脸红,一股脑儿把琴谱砸在了马嘉祺脸上。马嘉祺也没恼,由着雪白的纸片乱飞,抬手轻轻扣住了丁程鑫的下巴…

 

马嘉祺刚坐下,又一道白光闪过,教室里猝然黑了下来。







“哎咋回事儿?

“不是吧…最后一天都停电?

“完了完了一会儿来电了我该忘了辅助线咋画了!”







黑暗中抱怨的声音此起彼伏,马嘉祺伸手拿出手机,开了手电筒。

其余同学看到马嘉祺那片亮了光,也纷纷拿出偷带来的手机,打开了一个个小小的光点。

丁程鑫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同桌还没在,这会儿只能默默坐在原处,心里有些许的慌乱。身边一阵窸窣声后,嗅觉中多出了再熟悉不过的柠檬香。

一道亮光闪过,应该是丁程鑫的项链。看到上面圆圆的纽扣,马嘉祺才摸着黑坐在了旁边。

 





这人今天早上集合之前生生拽了马嘉祺衬衫的第二颗纽扣,说是先占着,免得待会儿撒开了遭女生疯抢。作为回报,丁程鑫也把自己的拽给了马嘉祺。

 



“那都是小姑娘要的。“

“有本事你别要。“





调侃对方似乎已经成了两个人之间的小游戏,总是乐此不疲。





“那有什么,你人都是我的,扣子不要也罢。“

“臭贫吧你就。”

 

 

 

 

马嘉祺坐定了才去桌洞里摸丁程鑫的手机,按了按却是没什么反应。







“没电了?”

“还不是刚刚拍照拍太多…”







马嘉祺低头不好意思地笑。

刚刚趁着吃饭的大课间,他硬拉着丁程鑫陪他把学校每处都逛了遍,几乎是每个角落都拍了不少照片。

 

 

“跑吧,丁程鑫。”

“去哪儿?还没下课哎。”

“回家,趁人少正好溜了。”





丁程鑫想想也不是不行,反正这电,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了。于是悄悄起身,拎了包就跟着马嘉祺弯腰去墙角拿吉他。






教室里还沉浸在突然停电的迷茫,没人注意到两个人已经溜了出去。






马嘉祺出来以后就直起了腰,背上吉他,心情突然轻松了不少。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的人好像没什么想动的意思。






“嘉祺,你看…”






丁程鑫压抑着惊喜的语气,抬手指着对面的教学楼。





马嘉祺这才回头看了看,只一眼,也不由自主地愣在了原地。





因为停电的缘故,有的班已经全员出动,站在走廊上纳凉。很多人都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远远望过去像是一道璀璨的星河。

 

“阿程,你不是说觉得没有同台很遗憾吗?”

“是又怎么…”

丁程鑫抬头对上黑暗中晶亮的目光,




“你该不会是想…现在来一段吧?”

马嘉祺晃了晃头。






“怎么,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

 



丁程鑫把吉他立在墙边,折回去随便搬了两个凳子,放在了走廊上。







“唱什么?”

“什么都行,看你。”

 

马嘉祺拉着丁程鑫坐下,两个人架好了吉他,试了试音。

 

扫弦,马嘉祺清了清嗓子,没等丁程鑫调侃就开了口: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丁程鑫在他开口的一瞬就笑了起来,随即正了神色,接上了歌:






“我/如果对自己妥协,如果对自己说谎,即使别人原谅,我也不能原谅。”






周围班级里已经有人走了出来,拿着手机站在走廊上围观。慢慢地人越聚越多,对面教学楼也开始有人拿着手机随着拍子晃动。






远处是极目耀眼的光带,身边是爱了很久的人。马嘉祺只觉得嘈杂的内心从未如此安稳。









“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

“我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

 







丁程鑫唱完这句,突然停了下来,站起来冲着对面大声喊着:





“大家都会唱吗!”






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应答:




“会!!”



“那就——一起唱!”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我和我骄傲的倔强/我在风中大声地唱/这一次/为自己疯狂/就这一次/我和我的倔强”

 

 

声如潮水,漫卷袭来浑裹着原本凝滞不堪的钢筋水泥,和庸碌的魂灵。






弹吉他的两个人早就汗流浃背,又已然忘却昨夜只睡了四个小时的困倦。丁程鑫疯了似的丢下吉他,木制品落地发出沉重的钝响。而下一秒就被扣住肩膀,口腔里最后一丝氧气也被攫取。于是便有了第二道木头落地的声响。

 

盛夏的吻是有如末日般的热烈。丁程鑫明明是主动的,此时却又被压制着。鼓胀的情绪泛着狂妄的波澜,耳边又是嘈杂的大合唱。

 







马嘉祺早就想这么干了。在人声鼎沸里拥吻,却无人知晓。这对他而言也许是最好的毕业典礼。于是他毫不留情地闯荡着,吻去怀里人面颊上咸涩的液体——已然分不清楚是汗还是泪。

 

 

四周慢慢静下,交替成滂沱贯耳的雨声。






马嘉祺轻轻松开丁程鑫,眉心相抵,似乎在进行什么神圣的灵魂倾注。

 

而后慢慢睁开眼睛,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各自拾起地上的吉他,背好以后便溜之大吉。

 









所以就在大家还疑惑刚刚弹吉他的两个不知名的同学怎么突然消失了的时候,当事人已经骑车拐进了小胡同。

 

“准考证身份证不能忘,考前别吃乱七八糟的东西,记得穿透气点的衣服。你考场在4楼拐角,别走错了……“

 

马嘉祺这时候又恢复了沉稳的样子,细细地跟丁程鑫又重复了一遍注意事项。看到面前人小鸡啄米式的点头,马嘉祺才放下心,咧嘴笑了笑。

 

“你也是哦,别什么都提醒我了,你自己忘了干净……“

 

“放心吧,不会的。“

 


“那…最后一件事…“


“什么?“





“考完试别走,在楼下等我。哥带你去喝啤酒!“

丁程鑫笑着锤了锤马嘉祺的肩膀,颇有想帮他把紧张都锤跑的架势。

 

 

 

“好嘞,得令!“




“走吧走吧,三天后上战场,都加油。“










马嘉祺把自行车转了个弯,冲后面摆了摆手,就蹬上车走了。




“哎马嘉祺!“





“怎么了?“





骑车的人闻声停下。





“毕——业——快——乐!“





“还——有——呢?“







丁程鑫笑得弯腰,末了又把手拢成小喇叭状,更卖力地喊:






“我——爱——你!“

 

 

后来的很久,那一届校友回校团聚,大家不约而同都提到了最后一次晚自习的全校停电,和全场的大合唱。

 

无人永远青春,但永远有人青春。






END.













(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高考的题材,一来是为大家加油,二来也是想聊聊这件事。

我其实也算离高考很近的人,刚高中毕业一年,很多事情都还记得清晰。

高考前整个人是崩溃状态,因为家庭压力,包括一切别的琐事,我已经很多次决定了要轻生,但顾及到身边人,每次又都默默忍下。

我高考不能算是失利,顶多算发挥失常。因而上了重庆一所很十八线的小学校。

家里对我期望值很高,这就导致出成绩的时候,几乎是听闻噩耗一般的反应。

我本人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现实。比起颓丧,我还是选择了赶紧去看志愿书,好报一个满意,至少是对得起分数的学校。

后来就来了重庆。来了之后我才发现,也许真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虽然学校很不好,但出乎预料的是,我过上了以前从没有想过的,与之前差距太大的,相对自由、有意义的生活。这让我对当初自己做的决定十分满意。

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高考不是决定人生的唯一道路,关键就看能不能通过这条路,去改变自己,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百日誓师的时候老师让我们一人想一句座右铭,那个时候刚看了《撒野》,所以就用了里面的一句话,写在纸上,牢牢地粘在我的桌子上,后来毕业的时候我把它撕下来,至今也还在我的手帐本里夹着。

那句话是这样说的:

没有谁的生活会一直完美,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看着前方,满怀希望就会所向披靡。


这句话也送给你们,希望我们,都足够所向披靡:)

高考加油 等你们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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