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浦

但愿我们能温柔地目送

【开幕 · 起】隐翅

商业联姻*惧旷症患者


“那请问投怀送抱算什么,你的手段?”


01. 


马嘉祺到家的时候灯还亮着。

沙发上躺着个人,只盖了条薄薄的毯子。


一点多了,怎么还没睡……  


马嘉祺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


毯子下的人似乎听到了声响,缩了缩身子,喉咙里发出很细微的哼声,没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睛。  


“嗯…?你回来了。” 


“不是说了会很晚,等我干什么?”


马嘉祺语气不太好。看着醒来的人眼睫毛湿湿的,他皱着眉,又觉得不好发脾气。


“没有,阿姨家里有事,我叫她回去,怕你晚上回来肚子饿。”



他慢慢揉揉眼睛,爬起来穿了拖鞋。宽大的毛衣把身子遮得严严实实,从后面却还是能看出腰身细细一把。


总担心别人饿,自己吃饭又像小猫一样……   



今天公司有个合同不太顺利,马嘉祺本来累得脑袋疼,这会儿见状又不得不耐下性子来,跟着去了餐厅。  


“坐吧,我把饭给你热一热。” 


 “丁程鑫。”  



门口的人被叫了名字,站在原地愣了愣。

  

“你去睡吧,我自己来。”


“哦…哦,好。”




他端着碗,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把碗放进了微波炉。  


临上楼前他听见楼下的人说:下次不用等我,我说过很多次。




 “好,晚安,先生。”   



晚上做的番茄焗饭,口味偏甜些,像是丁程鑫那种人喜欢的感觉。




丁程鑫是哪种人?


马嘉祺端来饭,一手掏出手机看了两眼,一边往嘴里塞了几口饭填肚子。


丁程鑫…  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父亲组织的饭局。

第一次吃饭就在家里,让马嘉祺觉得很不适。



可看着丁程鑫拘谨的样子他到底是也没说什么,潦草问了几句常规的话,就埋头吃东西。


毕竟婚姻这种事对他来说一直都是父母之命,他问或不问都无法改变什么,丁程鑫也一样。


只是对于面前慢吞吞吃东西的人,他始终存有一丝防备。



丁程鑫是马家世交的孩子,两岁不到就被人贩子拐跑,丁太太也因此生了病,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领养丁程鑫的那对夫妻因为从事不法勾当双双入狱,他这才被送到福利院,有了信息档案,一年后终于被丁父接回了家里。




而对于那几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丁程鑫只字不提,马嘉祺也只知道找到的时候他已经是上小学的年龄,却没在读书,也不爱讲话。


丁父带他去看心理医生,说是患上了一种叫“惧旷症”的病,害怕出门,害怕去到人多的地方,所以没办法和正常孩子一样入学。  


后来丁父便为他请了家庭教师,按课标为他授课,意外地发现丁程鑫其实非常聪明,无论是外语还是数学,他都能记得很快,甚至在绘画方面有很敏锐的天分。


于是学业水平达到高中后,丁程鑫便尝试着自学了一些软件,平时设计一些小珠宝,衣物,配饰,不用出门也能有些事情做。



他和马嘉祺,也是那个时候见的面。


父亲说是想找个靠谱的人照顾他,实际上不过是商业联姻,丁程鑫心里明白。



而对于马嘉祺,他自知谈不上喜欢,只是没有太过畏惧,而且马嘉祺不会逼自己出门,还细心地请了阿姨。  所以婚后半年都没住在一间屋子,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马嘉祺包容了他的“病”,他总觉得自己也应该付出一些什么,于是他努力地做一个贤惠的小妻子,即便马嘉祺更多时候只是默认。



他称呼他为:先生。有旁人时便更正式些,加上姓氏。


马嘉祺只是第一次听时显得不太习惯,但也没拒绝。     





丁程鑫的房间在二楼,原本是一间客房,婚前马嘉祺就把它收拾了出来。


而马嘉祺自己的房间在一楼,除了去储藏间拿东西,二楼的空间他其实也极少踏足。



吃完饭把碗收进洗碗机,想起隔天约了人见面,马嘉祺便琢磨着上楼去储藏间拿瓶红酒。



丁程鑫的房门半掩着,透出一点微弱的光。记忆中他一向早睡,这种情况好像并不常见。



马嘉祺拿了酒想下楼,走了几步又折返回去,轻轻敲了敲门。



“你睡了吗,丁程鑫?”


门里没人应答,倒是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丁程鑫的脸就出现在门后。  



“怎么了吗?”



“没事,看你灯没关,以为是睡着了忘了。”



马嘉祺想说下次如果没睡的话应一句就好,不用下来看,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这种机会也不会有太多。



“那你睡吧,我下去了…”


“先生。”



丁程鑫在他身后喊了一句,声音不轻不重。  



“嗯?”


马嘉祺转过身,就被丁程鑫扑了一下。



怀里的人温温热热的,像小鸟,头发蹭在他脸侧,胳膊也很依赖一般圈住他的腰。  


马嘉祺手里还拿着红酒,刚犹豫着要不要抬手回抱丁程鑫,他就后退一步撤开了。  



丁程鑫收回手,也觉得有些尴尬,只能笑了笑说:  


“没什么,晚安。”  


说完后他飞快地把门关上。




半晌,他听见门外很轻的一声回应:“晚安。”    




马嘉祺走下楼,心里又觉得奇怪。


印象里这不是丁程鑫第一次主动抱他,带他去办理结婚登记那天也是,在车里也有,个别时候早上分不清醒了还是没醒的时候,在餐桌边也抱过。


不过每次拥抱好像也是他无意识的,只是轻轻抱一下,就抽离得很快。  不是怕人吗?难道是又有什么皮肤饥渴症?投怀送抱还挺主动……  



马嘉祺摇摇头,打消了脑海里无端的猜测。  



 02. 



业内人士都知道马家二少爷不管什么应酬都单人出席,多年来一贯如此,即便听说结了婚也从没见过他家里那位,也从不找什么女伴。

熟一点的合作伙伴经常调侃他是金屋藏娇,马嘉祺只笑不反驳,说家里那位认生认得厉害,到时候扫了兴致,不如不带出来。  


“马总赚得多,家里自然能养着宝贝啦。”  


“他是设计师,有钱赚,不用我养的。”


马嘉祺低头抿了口酒,不自觉地开始讲丁程鑫。  




“那你有福气了,做时尚行业的,应该是个美人儿吧?”  


美…吗?马嘉祺想了想。



丁程鑫确实长得好看,常年不出门,皮肤养得白嫩,腿长腰细,有时候能看到他穿居家裤都能显出来的线条。   


不过说实在的,他也并不知道丁程鑫一天到晚在家里都做些什么,有时候也见他拆快递,倒是从没管他要过钱,家里添新物件,水壶烤箱洗碗机,丁程鑫也只是问问可不可以,从来都是他自己买回去。  


一顿饭下来聊天占主要部分,酒喝得不多,生意谈得顺畅,对方是他多年的老友,特地从外地过来,还带了几样礼物送他。



盒子里有一只玻璃种翡翠镯子,马嘉祺比了比,觉得差不多该是丁程鑫能戴的样子,等助理停完车便去后备箱拿了那只小盒子。



今天回来得早,丁程鑫还坐在客厅看电视,见马嘉祺回来立马放下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走过来,顺手接过他脱下的外套。


黑色的薄款风衣拎着沉甸甸,马嘉祺去上厕所,丁程鑫便跟在他身后,顺着把衣服挂在衣架上的时候摸到了口袋里的东西。明显是放首饰的盒子,触感摸上去是凹凸的纹路。



丁程鑫心里一跳,又慌忙把盒子塞回去。   


马嘉祺洗完手径直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电视里还放着黄金档的宅斗剧,他没什么兴趣,却也没有想回房间的意思。


丁程鑫也跟着走到他对面的沙发,溜着边坐下去,看样子有点紧张。




马嘉祺向来什么活动轨迹都没跟他讲过,和谁吃饭,去了哪里。他不认识,也觉得自己没资格过问。


所以跟女人吃饭,送异性客户礼物的话…应该很正常吧?



丁程鑫心里这么想着,低头继续剥那半个橘子,动作有点匆忙,可他自己根本没意识到看上去十分焦虑。  


马嘉祺觉得对面的动静不太对,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表。


今天回来的很早啊,这是…在生气?




他懒得猜丁程鑫的想法,于是赶在丁程鑫把第一瓣橘子塞进嘴里之前开了口:



“我也想吃。”


“…?”


丁程鑫的动作停在半空,呆呆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他也想吃?

想吃自己手里的?还是说拿一个新的给他。



丁程鑫在脑子里做了一下决策,站起身准备去厨房再给他拿一个,结果路过马嘉祺身边被截住了。



“我不要多,就一瓣就行。”



马嘉祺把他手心里的橘子拿出来掰了一瓣,没有丝毫犹豫就放进了嘴里。


丁程鑫的表情更呆了,橘子回了手心他还站在原地,非常不知所措。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是你先生,你的橘子,我不能吃?”



马嘉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咽了橘子看他,觉得这人呆呆的还挺有意思。




“不不不不是,先生,我,这个,我我我……”



丁程鑫怕他是误会了,连忙想解释说只是怕马嘉祺嫌弃他,结果一急起来话都说不好,眼角憋得红起来。  




“慢慢说,我不着急。”


马嘉祺很有耐心地拉着他坐在旁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呃,就是,这个我剥了,然后我放茶几上…”


“你怕我嫌弃你?”


丁程鑫松了口气,点点头。




“以前以为你是话少,原来是说多了会变小结巴啊。”


马嘉祺说完又觉得不太好,连忙又补了一句:  


“没别的意思,我是觉得挺…挺可爱的。”


“啊…”




丁程鑫傻了,以前他一着急一犯病,说不成话别人都很嫌弃他。马嘉祺却说他可爱,怎么这么不一样。  




误会解开后两个人仿佛又没了话,丁程鑫一只手还被马嘉祺拉着,只能一只手往嘴里塞橘子。


马嘉祺头一回觉得有点脸红,咳嗽了两声放了手,转过去心不在焉地看电视。



宅斗剧演到办喜事,几箱几箱的嫁妆往府里抬。马嘉祺突然想起来晚上在饭桌上人家问他养老婆的事,于是又转过去看丁程鑫。



“对了,我没问过你,钱够花吗?要不要定期给你一些,买衣服什么的用不着省着。”  


丁程鑫闻言立马摆摆手:  “不用了先生,我有钱,最近在设计手链银镯之类的,赚了不少,而且我也不太出门,衣服…几身换着穿就够了。” 


 

马嘉祺答应下来,心里还是想着回头给他转点钱,不过刚刚提到设计首饰……


丁程鑫吃完了橘子,盯着身边的人站起身,以为他是要回房间去,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和马嘉祺讲话总会很紧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结果没想到马嘉祺不是回房间,只是走到门口的衣架旁摸索了一阵,从风衣口袋掏出那个首饰盒走了过来。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别人送的,我觉得还挺适合你。”  



 丁程鑫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来。木盒子里躺着一只很净的翡翠镯子,细款的,看着非常精致。




“给我的?”


“嗯,你试试,不合适也就…收着吧。”


马嘉祺没想过送别的谁,戴不了就放着也没什么。  

丁程鑫拿着镯子仔细瞧了瞧,戴在自己左手手腕。尺寸刚好,不会太紧,也不容易掉。  



“很好看。” 


他抬起手来笑着让马嘉祺看,白净的腕子和镯子刚好搭调。


马嘉祺也迎合着说好看,视线却顺着镯子往下,看着他的袖口。心里像被猫抓了一下,麻麻痒痒的。


他慌忙收回了视线,直起身来准备回房间。




身后响起丁程鑫的声音:  



“先生,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晚安。”




他的语气依旧很正式,却带了点往日没有的欢快。


事实上丁程鑫也的确是想要好好谢谢马嘉祺,之前父亲也跟他说过,以后性格不能那么木讷,有什么感情可以直白一点表达出来,这样才能让别人明白心意。 


 “我很喜欢” 


这…算是直白吧?




03. 


自打那天,马嘉祺和丁程鑫的关系的确好了一些。


以前马嘉祺在公司每天都不急着回家,甚至员工都不加班,他却总在办公室待到很晚。原因是感觉回了家也和丁程鑫没什么好说的,气氛太尴尬。


现在破了点冰,他有时候也愿意早点回家,还能赶上和丁程鑫一起吃晚饭,不过也是因此才知道原来很多次的夜宵都是出自丁程鑫的手艺。


有那么五六次以后,丁程鑫也学会了问他回不回家吃饭,想吃些什么。



上次和老朋友谈的项目最近就要开始了,马嘉祺可能要出差,又不好说具体要走哪几天,干脆提前跟丁程鑫打了说要走一星期的招呼。


丁程鑫看着有点不太开心,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猫。不过片刻后还是抬起头跟他讲,好的,那你注意身体,想吃什么回来之前跟我说。


这是他能最大程度照顾马嘉祺的办法了,做的东西马嘉祺能喜欢吃,他就觉得满意。


可做了这么些饭丁程鑫自己却没胖到哪里,马嘉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居然生出点不舍的情绪,几步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丁程鑫。  




“这次忙完我带你出去玩,买点东西什么的。”


丁程鑫其实一直都不出门,他仍然对外界环境感到惧怕,但想了想,如果是和马嘉祺一起,也许…会好一点吧。

于是他答应下来。 


颈侧突然贴到一片温热的皮肤。丁程鑫整个后背都僵住了。


他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站着,接受马嘉祺也许只是头脑一热的吻。  




“你辛苦了。”



他听见马嘉祺在他耳边说,嘴唇好像若有若无擦过他的耳朵。  



就这样马嘉祺出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心不在焉的差,心不在焉到本人都没意识到原来已经有这么在乎家里的那个人了。


看到伴手礼想着丁程鑫会喜欢,看到卖巧克力也想着给他买些带牛奶味道的回去。就连合作伙伴都能看出来马嘉祺的不对劲,毕竟以前也没见过马总那么认真地准时一天一通往家里打电话。



不过好在一切都够顺利,说是一星期,要务基本都在第五天处理完毕,马嘉祺便拒绝了合作伙伴要一起度假的提议,独自定了回去的机票。





落地的时候正是下午。


上飞机之前马嘉祺就心心念念丁程鑫做的荷包蛋焖面,于是打电话给他,想说自己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家,家里的材料不够的话他路上捎回去。


没想到丁程鑫头一回没接他的电话,打了五个都提示无人接听。



马嘉祺心有点慌,不过又觉得丁程鑫应该不太敢自己出门,在家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可能只是睡着了吧。


这么想着还是踩快了油门往家里赶,到了门口看到门锁得好好的,马嘉祺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回来了。”



大门打开,丁程鑫闻声几步跑过来,腰上还系着围裙。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一星期吗?”



这话说的……马嘉祺扯了扯嘴角想抱他,心里戏谑着想丁程鑫这语气跟家里偷偷藏人了一样。



没成想胳膊还没伸过去,厨房里就真的走出来一个陌生的外国男人。

 



?真藏人了?还藏的外国佬?

好啊,怪不得走之前说回来的时候告诉他。  



“你谁?”

马嘉祺面色不善地问了一句。




丁程鑫这才反应过来,拉着他走过去介绍了起来。  




“这是我之前的英文老师Kevin,他现在也在我们这里工作了,这两天刚入职,我就说请他吃个饭…”  


马嘉祺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伸手过去和他握了握手。  



“Kevin,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马先生。” 




 哈?马先生?马嘉祺语塞。

丁程鑫这句叫得仿佛第一天结婚,未免也太见外了。  




不过丁程鑫和他风流倜傥的英文老师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马嘉祺的情绪变化,依旧继续着刚才被打断的话题一般。甚至中英文流利切换,拉着阿姨也聊得开心。  



看到马嘉祺还在厨房门口站着,丁程鑫走过去推了推他:  




“热水有的,你去洗个澡吧,这里油烟大,你洗完了我们开饭。”



马嘉祺心想丁程鑫你完蛋了,要不是这会儿那个什么Kevin和阿姨都在,看我不弄你的。




带着气洗完澡,带着气吃完饭。


马嘉祺气压低得吓人,看着面前金发碧眼的人就没好表情。偏偏一向敏感的丁程鑫这会儿毫不在意,拉着Kevin又夹菜又聊天。



吃完饭,马嘉祺趁着阿姨收拾碗筷的时候又跑去厨房,拉着阿姨就问,你觉得我比较有魅力还是那个老师比较有魅力。  


阿姨也是过来人,一下敏锐地闻见属于男人的醋味。  




“反正小丁和他有很多话说的样子喔。”




马嘉祺皱起眉,半天才转身出了厨房。




丁程鑫正站在门口和Kevin道别,马嘉祺就听见那人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讲:  



“好,那我先回去,可能明天要去学校报道,你们休息吧。”



说完还看着他挥了挥手。  


马嘉祺直接掠过去,转头坐在了沙发上。




那边阿姨收拾完也离开了,房子里又剩下他们两个。



丁程鑫似乎依旧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拿着门口一束鲜花慢慢修剪着插进花瓶,没剪几支就被马嘉祺拖着手拉起来。  





“做什么…?” 



马嘉祺拉着他上楼,一手推开他的卧室门,一手把人塞进去。



丁程鑫傻了,不知道马嘉祺因为什么在生气,慌忙抓住他的小臂,问他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晚饭做得不好吃。  




“不好吃,没放够醋。”




马嘉祺语气不善,干脆拉着他撇到一边,自己动手收拾起了丁程鑫的枕头被褥。  




“别…不行…”


丁程鑫以为马嘉祺是要赶他走,立马也慌了。  





“不行什么不行,婚都结了,不愿意跟我一起睡?”  


马嘉祺把枕头扔在床上,一步步逼近过去:  



“你真有意思,不愿意跟我睡还每天都想让我抱你?”  


“这是什么手段吗,丁程鑫?”





丁程鑫后退着,背已经靠上墙。  



“还是说…”


马嘉祺抬起手压在他的肩膀,  


“还是说你对你的英文老师也是这样投怀送抱的?”  




“我没有…”


丁程鑫有点害怕了,以前马嘉祺对他顶多是不闻不问,却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当即鼻尖一酸眼泪就淌下来,身子也不自觉地发抖。  




马嘉祺眼神松了松,看他突然流泪也怔了一下。


完了,是不是哪句话说重了?怎么就哭了?


他伸过去胳膊想把人往怀里拉,丁程鑫却抬手挡了一下,很抗拒的样子。这一下又把他的火点了起来,马嘉祺强行把人搂在怀里钳制住了。  




“看着我,丁程鑫,别害怕。”  


他扳着丁程鑫的脑袋吻下去,尝到了嘴角一点苦涩的味道。




丁程鑫起初还像受惊的鸟一样拼命挣扎,后来也只能呜呜咽咽地被亲吻,不会换气,憋得他快要死掉,整个人软在马嘉祺怀里,朦朦胧胧间听到他说,我很喜欢你,丁程鑫,别跑。  



事后马嘉祺花了半个小时跟丁程鑫讲自己为什么生气,几乎每说一句话都要解释一下。  



“我是觉得你这个英文老师,他对我不太友好…哦当然我也不是说他的问题,就是他这个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再说你叫他Kevin,叫我马先生?有点生分了吧…哦当然其实这个也不应该怪你,怪我没跟你说过我的英文名字,对吧,但是你不用对我这么这么客气,你懂吗?”  




丁程鑫坐在床上,好像听得似懂非懂,半天等马嘉祺终于说累了,准备下楼喝口水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问: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吃醋了?”




言简意赅。

马嘉祺无法反驳。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胡乱点点头承认下来,转身下楼去喝水了。




再准备回到二楼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房间灯亮了,推开门,丁程鑫安安静静地弯着腰铺床单,见他进来便有点不好意思,侧过身子让出后面的床给他看。  



床头摆着两个枕头。 


“你刚才说,结了婚愿不愿意跟你一起睡…”


他深吸一口气, 


“我愿意的,没有不愿意。”  





马嘉祺的床很大,本来就是按双人床买的,却常年都是他自己睡,这会儿两个人躺上去也天南海北地背对背。


丁程鑫睡觉不太认床,刚才哭了半天也累了,躺在床上就觉得乏,心里却还像有个小鼓一样敲个不停。  


这可是他第一次和马嘉祺睡觉…虽然只是字面意思上的。


马嘉祺也没好到哪去,僵着身子不敢动,下了半天决心才翻过身去,慢慢拉着丁程鑫搂在怀里。  


太奇怪了,明明是丁程鑫更需要他,可抱着抱着,马嘉祺根本不想撒手了。


因为刚才哭得太凶,丁程鑫这会儿还有点抽噎,埋在他怀里一会儿抖一下肩膀,把马嘉祺逗笑了。




“有那么委屈吗?”


“没…没有,我就是不太能忍得住,抱歉。”


“我知道,以后不用说对不起。”



马嘉祺揉揉他的头发,哄着说,睡吧。





冷不丁又被揪着衣角。丁程鑫试探着亲了亲他的嘴巴,小声说,晚安,嘉祺。



不是“先生”,不是“马先生”,更不是他刚刚重复过的英文名。


是很郑重,很小心的:“嘉祺”。

 

04. 


经过马嘉祺长期细致的观察发现,丁程鑫并不是很少出门,而是从不出门。

也许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马嘉祺总觉得不是个事儿,于是休息时间也会尝试带他出出门,哪怕只是坐在车里,或者下楼去晒晒太阳也好。


起初丁程鑫很抵触,只是下个楼都大口大口喘气,最后还是马嘉祺蒙着他的眼睛才把他又带回去。


后来马嘉祺干脆就用了递增法,一天多走一点都算是进步。到了第三个月,丁程鑫已经可以做到自己去楼下便利店买东西了。


对于过去的事,马嘉祺依旧没有问得太详细,只知道是丁程鑫小时候生活的环境很差,经常居无定所,还被好赌的养父好几次抵押出去做活人质。见过的糟糕场面太多,因而会在脑子里想象很多类似的事件突然发生。  

马嘉祺也不是不好奇,只是丁程鑫每次主动跟他讲述时都像鼓足极大勇气一般。他便不忍再看到丁程鑫想起不好的回忆,所以很少主动问,只是在他想说的时候认真听。


这天丁程鑫在家里研究新的甜品,冷不丁有人敲门。  他以为是阿姨出去买菜忘拿钥匙,于是小跑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看见他以后挑了挑眉。

 

“你是谁?嘉祺呢?”

“他去工作了,我是他的…”


女人上下打量一下他,进了屋子。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丁家嫁给他的私生子?”

“我不是…”

不是私生子。


“这么多年没见,马嘉祺口味变得挺独特的啊。”


女人点了支烟夹在手上:  

“我叫沈璐璐,马嘉祺的初恋。”    


马嘉祺接到电话的时候,屏幕上已经显示了很多道未接来电。他开了一下午会,完全没注意到手机没电了。  


“喂,苏阿姨?怎么了,你说…”

马嘉祺皱起眉。  

“沈璐璐?她去家里干嘛?”  


平时开车回家要二十分钟,赶上高峰期,高架上堵得厉害。


马嘉祺焦躁地按喇叭,一边试着给丁程鑫联系,可是十几条消息发出去都没有回音。


好不容易到了家,大门也开着,马嘉祺把车撇在门口就快步走进去。沈璐璐正坐在沙发上抽烟,不见丁程鑫的影子。


“哟,你可算回来了。”


马嘉祺懒得理她,皱着眉去屋里找丁程鑫,才看见他坐在一片黑暗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嘉祺转身出去倒了杯水,蹲在他面前安慰他说没事,我出去处理,很快。


丁程鑫低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沈璐璐还坐在客厅里,俨然一副自己家的样子。


马嘉祺走过去夺过她手里的烟扔在地上:

“要抽出去抽。”


沈璐璐看他这副样子也瞪起眼睛:

“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抽烟,他怀孕了吗?”  

“马嘉祺,你图什么,那就是一个丁家的私生子,又不能给你生小孩。即便能生,基因好吗?他读过书吗?” 


 “说完了吗?先从我老婆买的沙发上站起来。”

马嘉祺低头看着她,  

“别觉得你在外面读过几年书就高高在上,沈璐璐…”  

“我怎么生活跟你没关系。”


丁程鑫坐在房间里听到了一切,但他这次没哭。

门外的女人还在歇斯底里,中间夹杂着几句马嘉祺的怒骂。他站起身来去衣柜里拿了几件衣服,放在了一只背包里,又低头发了几条消息。  


那边马嘉祺把沈璐璐赶走,却迎面碰上要出门的丁程鑫。


  “你去哪儿?”

丁程鑫站在他面前,背着一个很大的包,并不看他的眼睛。  

“沈小姐说得对,我没办法给你生孩子,也笨,不会读书。”


他终于抬起头来:


“所以嘉祺,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吧,我和我爸爸说,离婚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什么都不要。”


说完便撇下马嘉祺自己走了。


离婚?

马嘉祺完全呆住了。

沈璐璐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他反应过来以后立马去追,门口却已经没人了。


马嘉祺只能把车挪出来,一边找丁程鑫,一边去问沈璐璐回国后用的的电话号码。  


“喂,沈璐璐,你跟丁程鑫说什么了?”


电话那边的语气还是很不屑: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私生子,没钱,脑子不行…我说错了吗?”


马嘉祺听得脑袋嗡嗡作响,忍不住骂了句操。

 

“我告诉你,沈璐璐,丁程鑫今天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沈家没完。”


天已经黑透了,马嘉祺依旧在漫无目的地找着。丁程鑫平常不出什么门,这会儿也不接电话,他根本不知道丁程鑫会去哪。  


情急之下他给丁父打了电话,要来Kevin的联系方式。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喂,你好,我是马嘉祺。”

“啊,马先生,您好,有什么事吗?”

“丁程鑫跟你联系了吗,他出门了,我现在找不到他。”


电话那边显然也是愣了愣,


“你等一下…我看一下我的微信。”


Kevin刚刚下课,国内的通讯工具都还用不太习惯,他点开丁程鑫给他下载的微信,看见丁程鑫半小时前发给他的消息。  


“你们发生了什么?他发微信说要请我吃冰激凌,还问我能不能拜托我去接一下他…”


马嘉祺抓着听筒:

“什么冰激凌,你们有讨论过吗?”

“有的,我们之前说过一家附近的冰激凌店,是意大利风味的…”  

“定位发给我。”


马嘉祺这边又进了个电话,便挂断了与Kevin的通话,他看到是丁程鑫的号码,赶紧接了起来。  


“喂,丁程鑫,你在哪?”

“您好,我是冰激凌店的,请问您认识机主吗,他好像…不太好,一直喘不上气。”  


马嘉祺赶紧问了地址,调个头往店员说的地方赶。 


 “他还能接电话吗,麻烦你给他听。”


电话里一阵噪音后,听筒里传来微弱的一声“喂”。


“丁程鑫,我是马嘉祺,你听得到吗?”

“听…到…”  


丁程鑫出门后就打车去了冰激淋店,原本想着店面应该没多大,过不了多久Kevin看到他的消息应该就会过来,没想到突然犯病了,坐在冰激凌店里开始喘不过来气。


脑海里开始浮现过往的片段,周遭拿着冰激凌的顾客仿佛下一秒就要拿起刀来捅向他,天花板好像也开始凹陷,他想给马嘉祺打电话,却怎么也抓不起来手机。  马嘉祺死死攥着电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和:  


“你听我说,我是马嘉祺,我马上就到,你乖乖等我,好不好?”

“好…求求你,快一点。”  


好在冰激凌店离得不算太远,马嘉祺几乎一路飙车,到了地方也来不及锁车就跑过去。


店里已经没什么顾客,有两三个店员围着一张桌子,马嘉祺走过去扒开人群,看到桌子上趴着的丁程鑫。他出了很多汗,依旧在大口喘气,手背上有很深的一枚带血的牙印。

 

“我们打了120…但顾客说他不去医院…”

“好,我知道,麻烦你们了。”


马嘉祺搂过丁程鑫的肩膀,扯下领带系在他头上,帮他挡住了眼睛。  


“不怕,我来接你回家了,乖。”


丁程鑫恢复了一丝意识,呜咽着去抓他的手,也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马嘉祺忍着疼也没吱声,另一只手慢慢顺着他的后背,低声轻轻哄着。


“回家去,我们回家,好不好?” 


 丁程鑫已经腿软了,眼前被马嘉祺的领带挡着,熟悉的气味和黑暗让他得到了一点安全感。

马嘉祺把他背起来,扶进车里,抵着额头吻了吻他,又亲又抱哄了半天才让丁程鑫缓过来。  


“有好点吗?还难受吗?”

丁程鑫脱力地拉着他的胳膊,轻轻点点头。

“我想看看你…”


马嘉祺闻言把领带解开,抬手捂着丁程鑫的眼睛,等他稍微适应了一点车里的光线才撤了手。

丁程鑫睁眼就看见一脸担心的马嘉祺,扑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后悔了…可不可以不离婚,你别不要我行不行?”  


马嘉祺又无奈又好笑。鬼知道那个女人究竟说了什么,丁程鑫居然会觉得自己会抛弃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别人说什么都信,怎么这么傻?”


他捏了捏丁程鑫的脸蛋:


  “我哪舍得跟你离婚。”  


正说着电话又响了,马嘉祺腾出一只手来,发现是Kevin打来的。 


“来,跟你亲爱的英文老师讲讲,你怎么要跟我离婚的。”


丁程鑫闻言不好意思了,缩回他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接电话。

马嘉祺又亲了亲他,接起了电话:


“喂,啊,没事了兄弟,谢谢你啊,以后少给我老婆打电话,冰激凌咱俩单独吃。”


丁程鑫听他这么说又笑他醋味好大,


“别叫老婆…很怪…”

马嘉祺“啊”了一下,


“不是老婆吗,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把你接过来的,不能叫老婆?”

“那叫什么,鑫鑫,宝贝,阿程?”

丁程鑫被他磨得耳根子发痒,轻轻推着他让他去开车。  


“回家吧,我饿了…”

“好,回家。”  


05. 


那天沈璐璐撒泼的事后来被马嘉祺讲给了马爸爸听。老爷子听完当场翻脸,打电话跟沈老爷子一顿痛骂,反复强调马嘉祺现在是有家室的,而且婚姻很和谐。丁程鑫在旁边听着偷偷地笑。

 

“你怎么和爸爸告小状呀。”

“我再不告状反了她了,我收拾不了这小丫头片子,她爹总能收拾吧。”  

“那你们真是初恋吗?”



丁程鑫眼神透着很单纯的好奇。但直觉告诉马嘉祺:不简单。


“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罢了,她上高中就去国外读书了。”

“喔,那一定很聪明。”


丁程鑫低头扒拉扒拉手机。


“还好吧,我就喜欢笨的。”

马嘉祺小声说着。  

“什么?”

“没什么。”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铃响了。


“你去开开门吧,我买的东西可能到了。”

丁程鑫碰了碰马嘉祺。


门打开,马嘉祺看着外面的阵仗愣了。这买了个什么啊,要三四个人搬?


丁程鑫跟过去签收,指挥着工人把物件放在客厅。  


“买的什么啊?”

“沙发啊。”  


丁程鑫眨眨眼。



“呃,你上次跟沈小姐说,‘我老婆买的沙发’…”


“这个沙发不是我买的,我现在再买一个,你下次跟别人说的时候,就不算骗人了呀…”


马嘉祺闻言捏了捏他的鼻尖:“你还挺记仇。”



END 




马嘉祺的秘密:

其实“老公”什么的,他很早以前就在丁程鑫的梦话里听过了。




我的宝贝19岁快乐,高考加油,做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小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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